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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消失的画布上,色彩能够改变什么?

谢斯曼 NOWNESS现在 2021-09-26

来自德国的艺术家卡塔琳娜·格罗斯(Katharina Grosse)擅用喷枪进行创作,她认为绘画是一种行动的自由。这次她来到了上海chi K11美术馆,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终将会消失的展览——呢喃的泥土(Mumbling Mud)。







NOWNESS的《原生材料》系列意在在探索艺术家创作实践中至关重要的元素。在最新一集中,艺术家格罗斯面对我们的镜头,谈论了对她而言重要的四个元素:色彩、工作室、在地创作和运动。



“我把整个色谱整合在一起,

组成一种力量,而那个力量,

也是我理解意义上的一种能量,

在我选择的表面上移动、流动。”

留着一头上世纪70年代大卫·鲍伊式“鲻鱼头”(Mullet)发型、脚蹬三搭扣的尖头漆皮孟克皮鞋、身着紫红色孔雀纹金属面料的西服套装——“好一位‘摇滚巨星’式的艺术家”,这便是大家在开幕式上见到卡塔琳娜·格罗斯时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是画家,不是女画家。”格罗斯说。她身材高大、声音浑厚、衣着中性,让我(笔者)觉得她属于那种雌雄同体的创作者,当然这在艺术行业中并不鲜见。当我又一次见到格罗斯时,她已经从“大卫·鲍伊”变身为穿着条纹廓形衬衫、五彩棉袜和毛羊皮拖鞋的温柔大姐。从格罗斯多变的穿衣风格中可以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她热爱并不惮于使用色彩,穿衣如此,创作亦如是。

“对于我来说,颜色不仅仅是一种、两种或三种颜色互相关联,它是我创作图像和作画的基本元素。它可以出现在各种表面上,并且没有固定的特殊含义。”格罗斯说道。

Sticks In A Shop, 2013

One Floor Up More Highly, 2010

The Horse Trotted Another Couple of Metres,

Then it Stopped,2018

她擅长于打破空间和材料的边界,用喷枪在一切表面挥洒颜料——墙壁、布匹、植物、土壤……你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This Drove my Mother up the Wall, 2017



Un altro uomo che a fatto sgocciolare il suo penel, 2008

Atoms Outside Eggs, 2007



上海chi K11美术馆地下三层迂回逼仄的展览空间并没有限制格罗斯的发挥,她将工业材料和土堆堆在一起创作出作品《地下》(Underground),又将红、黄、蓝等强烈的色彩喷附在这些材料的表面,你仿佛是在彩色的海洋中穿行,但行进道路上的种种困难又时刻提醒着你,这可能是个“建筑工地”。

Mumbling Mud, 2019

这个“建筑工地”并不是随意为之的。一年半以前,格罗斯造访上海 chi K11 美术馆的展览空间,对这个天花板很低、水平面积很大的空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回到柏林后,艺术家在自己的绘画工作室中以1:100的比例制做了一个非常小的(展览)空间模型,并在这个商场的B3层模型中的不同区域进行尝试。

格罗斯在工作室里为各个展览进行前期准备工作

像我们在展览现场所感受到的泥土和建材那样,格罗斯利用自己的微模型反复试验土壤的铺就方式以及展览路线的各种可能性。


“当我在现场进行创作时,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之一就是,当你穿梭于作品之间,你的身体在绘画之间穿梭,你可以看到一个作品场景所带来的不同角度/视角,并且你会意识到现实是一直在变化的,你自己正穿梭在现实本身之中。”

Just Two Of Us, 2013

Wunderbild, 2018


所有的现场创作都基于她前期在自己工作室中

严谨如建筑师般利用模型的试演。

“我工作中最重要的元素就是我的工作室。”

艺术家为作品《腹中》(Stomach)专门制作了模型,比起《地下》,《腹中》的材料相对柔和。从天花板上垂置而下的沉重布匹形成了一圈圈古罗马雕塑身上宽松的托加袍(Toga)般的褶皱,在其中穿行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而在它们表面挥洒的各种颜料则加强了你迷失的体验。

<Stomach>, Mumbling Mud, 2019

我跌跌撞撞地从格罗斯一手打造的“色彩迷宫”中慌乱逃出,进入到一个客厅般的场景,沙发、茶几、地毯、白板和绿植,还有数排塞满书籍的书架,它们纷纷被灰白色或者其他低亮度的颜料所覆盖,同样被遮盖住的是这种空间原本应有的勃勃生机和某种秩序感,是一种超越日常认知的新鲜体验。

<Showroom>, Mumbling Mud, 2019



“如果你有,比如,土壤或一块木头,然后你在上面涂上红色或绿色,土壤就会失去它一维的功能或意义,从而转变成别的东西。比如,它可能看起来像颜料,可能看起来像被多彩的光谱从上方照亮的物品,你有各种不同的方式去重新评估你原来对土壤的理解。”

“所以颜色具有这种惊人的变革力量,

同时这种力量也作用于作品所在的地方。”

她相信色彩所具有的变革性和颠覆性的力量,因此颜料成为了她不受限制改变事物表面和打破物质属性的方式。这种对于色彩的颠覆式运用更突出地体现在格罗斯的一些户外场域特定(site-specific)艺术创作中。

Asphalt Air and Hair, 2017

2016年7月,受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PS1当代艺术中心(MoMA PS1)委托,格罗斯在纽约海边一处被飓风摧毁的废弃房屋上进行在地创作。亮白色和不同色调的红色颜料像海浪般蔓延附着在房屋表面及其周围地表,如果从空中鸟瞰,可以发现艺术家挥洒颜料的运动轨迹像极了飓风席卷而过留下的痕迹。

Rockaway, 2016

“运动”(movement)是格罗斯艺术创作中的另一个重要元素。显而易见的,她的喷绘作品往往留存着许多她创作时的运动轨迹,观者几乎可以脑补出她拿着喷枪上下左右挥臂的样子。

“不仅仅是身体的运动,

而是一种流动性,动态感。

它是指一个不间断的过程,

一个我们遇见无法预见

和没有准备的事情的过程。”

艺术家的另一件涂白的质感微妙的雕塑作品《鬼魂》(Ghost)尽管未使用多种明艳的色彩,但也是在不间断的运动过程当中完成的。


她运用8米长的热金属线在大块的聚苯乙烯泡沫中不断搅动,当金属线被抽出时,其多维运动轨迹便永久地体现在了这种泡沫材料的内部。这并不是容易的事:“你不能就停下来,然后说等一下。你必须不间断地运动,作品才不会显得不自然。”

<Ghost>, Mumbling Mud, 2019

2017年,格罗斯的“红粉波浪”冲到了丹麦的海岸线。作为丹麦海滨城市奥尔胡斯(Aarhus)首届 ARoS 艺术三年展的参展作品之一,格罗斯的场域特定创作再一次席卷了奥尔胡斯滨水区的地面与植被,再一次证明了这位艺术家的画作可以在任何时间于一切表面呈现。

Asphalt Air and Hair, 2017

除了上述的两件作品,她的“色彩波浪”也曾于美国费城的铁轨边出现过。大面积的高饱和度颜色与周遭环境的巨大反差似乎营造出一种超现实观感。

psychylustro, 2014

在格罗斯看来,喷枪给予了她一种解放,创作不再受限于画布的大小和身体的局限。作为过去15年里,德国最著名的国际女性艺术家,格罗斯在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和“绘画”、“颜色”这些传统概念进行互动。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执着于躺在床上,

用不存在的画笔进行想象中的绘画。”


制片人 / Shaway Yeh

创意总监 / Jim Demuth

编辑 / Since Chen

摄影指导 / Gao Yue 灯光 / Feng Qi 录音 / Han Weiwen

 后期 / Lin Xuan 混音 / Hazel Chen

协调专员 / Christine Shen

 

撰文 / 谢斯曼

编辑 / Zoey、Camille Yuan


部分视频素材由 Claudia Müller、Action Media 提供

所有图片版权来自 Katharina Grosse 和 VG Bild-Kunst, Bonn

特别鸣谢:MoMA PS1、WHYY、chi K11 Art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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